工業4.0強調了三個維度的信息集成。現在，我們可以從這個三個維度理解工業互聯網。
縱向集成是管理計算機和控制計算機的集成。一般來說，控制是實時的、管理是非實時的。所以，縱向集成是響應速度不同的系統之間的集成，是人與機器工作的協同，是管理和控制的融合。橫向集成把采購、制造、銷售系統集成起來。大企業的實踐首先是企業內部；發展到一定的程度，往往變成企業之間信息系統的集成，是地域不同的計算機系統之間的集成。端到端集成把研發、制造、服務系統集成起來，是時間段不同的業務之間的集成。現在看來，也有從企業內部發展到企業外部的趨勢。
在GE工業互聯網的概念中有三個要素，第一個要素是智能的機器。從上述三個維度看，只有縱向集成是必須涉及到設備的，橫向和端到端集成未必屬于美國工業互聯網的范疇。但在我國，三個維度的集成都被算入“工業互聯網”概念的范疇。
幾年前，在本人潛意識中，認為三個維度的集成是大企業或大集團主導的。現在看起來，平臺企業主導，帶動小企業、產業集群轉型升級的成功案例非常多。這種做法顯然不同于GE的工業互聯網，故而有人稱之為“產業互聯網”。從某種意義上說，這種做法是從消費互聯網發展過來的。這符合技術發展的規律：技術往往是從技術難度低、市場大、價值大的，向技術難度高、市場小、價值小的擴散。在我看來，這種模式有利于帶動中國低端產業的轉型升級。最近特別熱鬧的數字孿生，則與端到端集成有密切的關系。
過去，真正的新技術往往出現在高端大企業，如軍工、航空航天、汽車、鋼鐵石化。其他企業所謂的技術創新，本質上是技術擴散的過程。但在工業互聯網時代，對中小企業的影響特別大。在我看來，其本質是互聯網加速了技術擴散。由此觀之，數字化時代的技術進步有兩個方向：真正的高新技術從高端企業到低端擴展，技術擴散最顯著的領域則是從低端到高端發展，技術發展“雙向共進”。
擴散過程本質上沒有多少全新技術，但經濟意義非常大，企業和地方政府應該特別關注。
大約7年前，我曾經提出過一個疑問：三個維度的集成，是三個一維的集成還是一個三維的集成。彭瑜老師認為這個問題很有意思。后來我意識到：三個維度的集成，主要是三個一維的集成。不過，從現在的實踐來看，信息集成逐漸有了“一個三維”的趨勢，各種新的實踐成果不斷出現。
前天，我做了場報告，最后提出一個觀點：“理論，往往出現在實踐的延長線上；實踐，必須從企業各自的腳下開始。”實踐種類的豐富程度，往往超出理論的想象；而理論延長線上的做法，則需要慎重地往前走。因為技術的發展，必須遵循經濟規律。
作者：郭朝暉(工學博士，教授級高工。企業研發一線工作20年；優也科技信息公司首席科學家；東北大學、上海交大等多所院校兼職教授。國內知名智庫、走向智能研究院的發起人之一。原寶鋼研究院首席研究員)
